2024年2月20日

雨水之日天氣晴


moviefilm Kodak 400D(電影除碳卷,Lilai313295-6248),北師藝術館東邊角落,臺北市大安區。
陶工坊外面,一座長草的疊磚窯,妳不及參與的歷史遺跡。


  說起來我們家的人似乎有個習慣,看待成就如流水,明白那都是會消逝的東西。而既如流水,逝者如斯不得過分耽溺,自我膨脹一陣子,事過境遷就收起來唄,待歲月流逝茶餘飯後,再來下酒。或者退開一點距離,鞭一鞭抽搐幾回痛定思痛,再繼續精修。
  誠如精細素描是畫不完的,詩句永遠可以推敲,層層疊疊巒巒嶂嶂,一山還有一山高呢,隨時檢查一下自己在哪個山腰。講好聽一點職人精神,換句話說食古不化,額外追加一個善於反省。但我覺得很好,很踏實。

  過檢定、過生日,又是一個年,進入下一個季候、新的學期。總覺得很多該做的沒把握好,就糊弄成這般混濁的樣子。上一段時間裡生計波磔,無心開源,向未來的自己舉了債,掙扎一番決定繼續欠。道有先後事有終始,總不能老是這麼貪心啊。有捨才有空間取得,做不來的請就放著,別太思量。
  今天下課難得步行經過福安宮,學校後門兩個街口外的福德正神廟,惦記許久,終於向笑咪咪的土地公敬香問安,覺得案檯下的虎爺神尊也好可愛。再去看相熟的小藝廊新的器物展,摸摸他人的手製作出來的,他者時光沉積物。
  方興未艾的時候,和春天一樣寒暖交替著。而暫時不知道要把自己放在哪裡的時候,就鑿一扇窗,去看看不同面向的風景。

  說說石頭計畫(這個階段幾乎篤定了的創作核心),最近生起的兩把火。一把自己的,一把在窗外。
  一月中期末評圖,收到一個於我而言相當有趣的指教:「這個作品中我看不到感情。」——哇噢,可喜可賀!曾經在設計領域被指導教授評斷「妳的理性在哪裡」的我,竟有幸得到如此不濫情的評價。瞬間覺得太好了,來啊,太想要用力辯講大山大水小情小愛還有宇宙洪荒雞毛蒜皮這類、巨觀和微觀的世界論——不過講評已經超時太多甚至不足夠把這個指教說得更精確,只能悶養火種,相等來日添柴加油之機。「想武裝起來認真吵架」這種意識,消失在我的生命中、至少有十年了吧。真能被人摸到引線,實在非常不容易,我由衷感謝。
  一月底生日以前,到山上去會見另外一把,真實溫熱的火。是燒著柴的窯,樟木和欒樹,剛好是學校中庭的樹種,香氣厚重,黑煙、水汽、火星子,跟著最後一個傍晚的1075到1130度。想到小時讀荒人,希伯來文狗狼時分天色,山上空氣很冷,誰管妳是誰的自由自在。顧柴的人們換班,關燈,開窯洞看火,藍牙喇叭唱著宮崎駿的天空之城,既浪漫又悲壯(我不合時宜地在心裡OS「像極了愛情」這種荒謬的句子)。真實的火在它的神域裡飄搖,如風的顯形,如水波柔細,那真的好美,真的好詩意。是神蹟啊,即便無機也好似超越了生命,就算燒灼視網膜生理流淚也想一直看著。
  總有那種時刻,那種空拍的休止符,突然慌起來不知所措的時刻。被尖銳地刺痛、被光蠱惑,覺得有那些艱難或麻木真好啊,帶領我遇見他們。

  在書上讀到「當代書寫的重要之處不在傳遞資訊,而是創造資訊」。記載本身,已經包含了記載者看待世界的位置和方式。
  好一段時間沒整理日子流水,正值開學第一天,重複一個小展望——
  一切沒什麼大不了的啊,船到橋頭自然會直——
  請存一些賭徒之勇,如若妳就只想圖一個錦上添花的人生。

 

11st, JAN, 2024 | 國北教藝設碩 112-1期末評圖現場紀錄
若說階段性的主線在於紀錄行為的《公竟渡河》,則支線還是石頭,簡言之想在窯裡把原生石頭和器物燒作一體,為此做了許多嘗試。過於空泛未定調完整,主題暫落在《天地玄黃》,放在作品集網頁備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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