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3月21日

(兩)光啊

Kodak PPN160(exp. 2008-07, Lilai292477_5326),去年的白杜鵑,埔里黃宅前院。
大過期和大過曝,是個變質的春天吶。


春分之日,反省日常光景之缺失。
拾人牙慧太多,求知若渴,暫且落不到實處,一種架空而虛幻的幸福。

不知道為什麼就從索緒爾連到了東坡先生,前者能指所指,後者形象本質。
《淨因院畫記》說:余嘗論畫,以為人禽、宮室、器用皆有常形;至於山石、竹木、水波、煙雲,雖無常形,而有常理。常形之失人皆知之,常理之不當,雖曉畫者有不知。⋯⋯
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啊,邏輯腦和意境腦,語言關係十分搖擺。

春假嘛,多搖擺搖擺,跟著天氣一起乍暖還寒。
不著急找答案,姑且學習專心走路,好好呼吸。
或偶有閒暇的時候,祈雨和賞花。

 

2024年3月3日

山山一方

Fuji X-tra 400(Lilai294720_7356),去年初春,韋陀地方室生寺,日本奈良。
站得離大山大樹大佛大殿很近,向上仰望看不見端點,是萬物與我同在的時刻。


  分辨視角,是一個有趣的練習。
  向上的崇敬、向下的恐懼、向前向後、過去未來、平行或交錯的道路、視線清晰的安全感和模糊的新奇,或還有對於「人生進度」這種年歲和成就上的計較、判斷和憂慮。

  聽蔣勳老師說文青時代,說那等莽直、銳氣、和爛漫,說那些事故和圓融,說悲劇性和俗不可耐,說三島由紀夫想要到達的頂點,說各自表述啊請你唸出這句經典臺辭:
  "To be or not to be."

  前幾天被爹娘認真關心了民生問題,覺得柔軟,也很難為情。
  臺中三年、北京半年不論,跨過今年春節,在臺北獨立生活的時長,已經超過埔里童年(又可以牽扯回鄉焦慮)了呢。
  上半年計劃在理論邏輯和夢中樓閣琢磨更多,難免有些不接地氣的決定。洛陽居或許不易,但是偏鋒有偏鋒的趣味,我想我更善於增加選擇而不是限縮可能,因此請別擔心。

2024年2月20日

雨水之日天氣晴


moviefilm Kodak 400D(電影除碳卷,Lilai313295-6248),北師藝術館東邊角落,臺北市大安區。
陶工坊外面,一座長草的疊磚窯,妳不及參與的歷史遺跡。


  說起來我們家的人似乎有個習慣,看待成就如流水,明白那都是會消逝的東西。而既如流水,逝者如斯不得過分耽溺,自我膨脹一陣子,事過境遷就收起來唄,待歲月流逝茶餘飯後,再來下酒。或者退開一點距離,鞭一鞭抽搐幾回痛定思痛,再繼續精修。
  誠如精細素描是畫不完的,詩句永遠可以推敲,層層疊疊巒巒嶂嶂,一山還有一山高呢,隨時檢查一下自己在哪個山腰。講好聽一點職人精神,換句話說食古不化,額外追加一個善於反省。但我覺得很好,很踏實。

  過檢定、過生日,又是一個年,進入下一個季候、新的學期。總覺得很多該做的沒把握好,就糊弄成這般混濁的樣子。上一段時間裡生計波磔,無心開源,向未來的自己舉了債,掙扎一番決定繼續欠。道有先後事有終始,總不能老是這麼貪心啊。有捨才有空間取得,做不來的請就放著,別太思量。
  今天下課難得步行經過福安宮,學校後門兩個街口外的福德正神廟,惦記許久,終於向笑咪咪的土地公敬香問安,覺得案檯下的虎爺神尊也好可愛。再去看相熟的小藝廊新的器物展,摸摸他人的手製作出來的,他者時光沉積物。
  方興未艾的時候,和春天一樣寒暖交替著。而暫時不知道要把自己放在哪裡的時候,就鑿一扇窗,去看看不同面向的風景。

2023年12月28日

心流時間


Fujicolor 100(Lilai306815_8821),美好時光,觀音山上的古物咖啡廳,新北市八里區。

與新北美術館同捲底片,另一個週五,九月初日。新鮮的絲瓜和大粗陶盤既刻意又隨意地疊在角落,提取了一個極盡做作的情懷,我太喜歡。


還請務必留意雨後樹下的褐雲瑪瑙螺(,俗稱非洲大蝸牛的可怕生物)。

明明可能還久,預感回鄉焦慮。

著迷馬勒的慢步調,第三號交響第四樂章,女中音詠嘆。內容或許不重要,查克拉圖斯特拉如是說,尼采的生亦何歡。
我記得那本書小小的,封面樣式古老,搬遷之後應在埔里的大書架上,書裡夾有葉子。
不記得內容的旅行。

摩寫伊秉綬的《蘇文忠公(東坡先生)朝雲墓誌銘》,錨點明確使人安心。

如意盤長,寶葫蘆紋樣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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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存搞於九月中,該了結的枝枝末末。便也綜合一些學期末頭緒混亂的序列吧,說說此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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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1月30日

冬日

moviefilm Fuji 250D(TianHung604),鴨川東山段,陽光燦爛的下午。
二月下旬晴朗的冬日,伏見稻荷下山,順到光明院曬了好一會太陽。決定步行回三条,不知道趕不趕得及在寺院關門以前多走幾個點。心裡可能有些著急,但金黃色的陽光和路上放學回家的小朋友們又可愛得不思議,住宅區閒適喜人恰如他們原有的樣子,途經此地的我既專心又分心,無事忙。


  早上的課在外面,過午回到學校工作室,看見桌上擺著大神從自家園子採下來的南洋茶花。白白圓圓的一朵,選了個阿里不達器物(架子上的半殘品)盛水養著,葉子舒長,像勁道甩開來的水袖。被贈花了呀,很喜悅。
  前一刻才冒昧送出上一捲底片的影像呢,回頭就收到禮物,往返迴環,或也是一種意念的交換。心意是絕對的,無法量化的東西,在消費世界裡大約很難定義,然而因此,我很珍惜。既愛惜羽毛,也珍重情誼。
  然後想到舊友捎來好久了的明信片,覺得好像要快點回(笑)。

2023年11月21日

(偽)神諭



Fujicolor 100(Lilai306815_8821),李梅樹先生的祖師廟,新北市三峽區。
一個陽光熱烈的陰天,妳不曉得雲為什麼厚,也不曉得陽光從何而來。


  不緊不慢的臺北倒數時間裡,我開始揚言:回鄉之後要蓋一座廟——取代建立工作室,或一個窯。
  如此,當別人問到從事什麼,我就能很篤定地說廟公,跳大神的巫,法外之徒。

  在我心裡,那是一個僅次於「母親(或父親)」的偉大職業。高級過指向明確的瑜珈老師、設計師或邊緣藝術勞工。
  腳下的功課是一回事,前面的道路又是另一件事。一個被實現的烏托邦,就不再有烏托邦夢想的空間啊。因此保持距離是很好的,始終在前方,始終遙遠。

  我想要世界永遠是一個無限的圓,因為直徑無限,任何一點都可以成為圓心。
  而它的圓周,即不存在於任何地方。

2023年11月18日

放牧


ilford delta 3200(Lilai309420_2126),自由廣場,秋夜風涼。
吹了百來顆氣球過後,看戲的那個週五晚上。廣場點燈的時候,剛好許多女孩兒們。


  臺北瞬間冷了,一時竟不知道是身冷還是心冷。或更悲慘一點,二者皆有之。
  臉皮表面的細紋好可怕,更有一些愛蛻不蛻的小屑屑,一天幾趟騎行過後又再增添一點。苦中作樂浪漫比喻呢,人體也如地景,有風化的迷人(?)走痕。

  一個工作的小間隙,恍神自省起來,關於近日浮躁腦洞良多,常對人耐心喪盡云云,很不溫柔也不禮貌的壞狀態。自有託辭:沒時間好好睡夠覺、想獲取的諸多都還得等、新任務像溺水的絕望的泡泡垂直湧現並且都是急件,等等滿滿藉口。(抗壓能力變弱了啊寶貝,妳安逸太久了。)
  安全感匱乏,哭窮只是表面嚷嚷,根本原因終究在於期待值偏差。比方某一款釉色燒出來差強人意,比方全心全意列出條目去洗洗睡,醒來再看明顯執念過深,乾脆扔了重來比較快。說大起大落也不合適,畢竟現世安穩,只是鬱悶疊加鬱悶,辜負大好時光。
  (唉。)

2023年11月6日

那些你以為你明白但顯然不是的

Canon 40D,剛換了名字的自由廣場,和一個不可考的造勢或陳情
時常亂按快門的年代,公車上途經,2009年3月


  週五晚上看了一場戲,坐在戲劇院三樓頭一排,開演前小瞇了會,燈暗下才迷糊醒來。當天實在太早上工,密集吹了一百五十顆十吋氣球作藝術實踐(?),呼吸是體力活兒,英雄氣虛也。
  是個越看越清醒的舞碼,而且不是理性紀錄分析段落的那種俐落,反而「被鋪陳帶進去所以波動有點多」。雲門改組以降,太久沒有當場看淚我的表演,也實在太意料之外,覺得很有必要寫下。
  節錄貼上紙本票根的日記,綠色圓珠筆字跡相當潦草:

2023年10月27日

人聲名片採集計畫01

UltraFine 100(Lilai294721_8133),天龍寺,京都嵐山,今年二月最底。
雪後的冬日還冷,遊人寥寥,拉門退盡的敞亮廳堂裡外大孩小孩奔跑交朋友。


   一茶俳句說:

 雪融了,
   滿山滿谷都是
   小孩子
   _
   雪とけて 村いっぱいの こどもかな
   yuki tokete/ mura ippai no/ kodomo kana  (1814)

  十七個音節的打油詩,色彩和聲音都好豐富的場景。說不定一閃而過的文字畫面感確實過了心,迫使那個身處當下和打開底片掃描圖檔的決定性時刻,縱使是個憂鬱的天色和銳利的黑白構成,聯覺了某種歡樂氣氛。
   週末剛和京大旅居一年的朋友約了茶,翻閱照片(紙本5x7")時經過此張(,才剛想說啊我超喜歡那個屋頂的雪擋和整個場景的幾何感),她凝視兩秒忽然問「這是天龍寺吧?」,翻背面看地點標註果然是,莫名其妙就很樂,笑了很久。一個不知所謂的會心瞬間,也是另一種一期一會。

  _

2023年10月11日

關於線性敘事

Fujicolor 100(Lilai306815_8821),新北市美術館,鶯歌新生地。
底片前後張,某週五機車微旅行,七月熱烈,曬人成乾。


  錯過正暑假,六月底和九月初,分別回了一趟埔里。三四天的時長恰好,不全用來奔波,對於既定運行的軌道又不致於太打擾。塞好塞滿還能容納幾個日常以外的會面,或被交代收拾一些昔(歷)日(史)餘(小廢)暉(物)。
  從蟻群攻佔的床頭櫃中收出好些遺忘的碎片,撲滿荒煙蔓草的來時路途。直笛、長笛和曲笛,整罐的玻璃彈珠、星星和紙鶴混著上課流轉的便條,當成寶貝的種子和葉子、貝殼和石頭,座機時代的手寫通訊錄,點狀分佈若干年歲卻終究扶不上牆的日文教材、書法習字冊、大批毛線棒針還有半成品們......簡直。日記、作品集和書籍,那些堪堪可以收束也可以被量化的日子都按部就班地排在架子上了。堆積在櫃子裡,不論擺放得多麽齊整,都是雞肋吧。

  如此,同擱置在存稿目錄裡的主題,倏忽即逝兩個月。
  ——想說收出來一封二十年前的手寫信來著:我爹諄諄的,告誡一個玩物喪志的孩子,小聰明不總是管用,才藝當然可以自娛,自律卻有其必要云云等等。就寫在我娘高中物理習題A4廢紙背面的三頁小作文,直行書寫筆勢優美,段落八股起承轉合,緣起祝語皆備,應用文體範本。——
  難得回首旁觀得知,我原來是這個樣子,被看顧督促著長大的嗎。

2023年7月12日

小暑幾則

fujicolor 100( Lilai301989_4059),夏至和小暑中間,寶藏巖十字廣場,公館後面,臺北市中正區。
久違的城市邊緣,
在好熱的一個下午,地偏心遠風涼,謝謝學妹的畢業個展帶我前往故地小遊。


  過了端午,問神下半年臺北生活指點,抽到一支下下籤,概曰此前繁華既去,諸事徒勞,宜低調做人以守為進。很好的告誡,著實太飄了一點,腳踏實地很有必要。

  切花難養的季候,再新鮮採下的花兒,都不敵三十幾度的高溫啊,綠葉也未見好活。春天開始的花器應用展示計畫,進入另一個苦夏紀元,希望別太早夭折。
  南面窗前,乾癟沉睡了整個冬春的山烏龜球根,在抽芽以前肉眼可見地膨脹起來。朝向炎熱的日光,以五六日一片小圓葉子的頻率瘋長。夏日新計歲法,嗯,就要滿六片葉子啦。

2023年6月22日

空空和念念











Fuji X-tra 400
(Lilai294720_7353),
安井金比羅宮,日本京都。
石頭公道祖神旁邊,彼時應季的梅花,二月中旬某個夕陽時分。  


  過期末,補失落的進度,學業和工作這些必要以外的:人情、書單、故事交換云云。前幾天去看延遲好久的鈴芽すずめの戸締まり,西門町早場空遠,散場小貓一二,陽光熾烈。
  一個好的作品,大概就是妳經過了一連串語言退隱的瞬間,不見得能提供什麼回顧的線索或深刻的討論,然而想再次踏入這個旅程。不知道大家在同樣被關起來的兩個小時內經歷了什麼,或者那種各自表述的包容和對接,就是電影的「常世」吧,所有時間和逝去的事物共同存在的地方。此前太忙,相遇太遲,不知道下片之前我會不會被腦內的主旋律和風景淹沒,再去被關幾次。

2023年6月20日

公竟渡河 / a long walk II

暫且不加入其他現場影像側錄,作為6/15期末評圖的線上備份——
謹在此放置石頭計畫階段性主題【公竟渡河】,文字概念和錄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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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交換石頭的計畫,圍繞「他」、「我」之分別與平衡,在生命的河中間發生與找尋。即便徒勞,也是一個有來有往的擺盪。本次展示以階段性預演之紀錄為主。
/ 作品規格:按展示現場
/ 媒材:錄像、圖文手札、礦物實驗標本、陶作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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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命題來自漢樂府、以箜篌彈撥伴奏的〈相和歌辭〉:「公無渡河!公竟渡河!渡河公死,當奈公何?」狂人在前,妻子追後,大喊著哀求你別渡河啊!你怎麽就渡了河呢!你就這樣掉入水中淹死,我又能拿你怎麼辦呢?

  少時讀到此節,覺得直譯白話荒謬而幽默,不能理解狂人既已知其不可,被喝阻卻仍執意前往,類同激情自殺的故事。然而年歲漸長,卻開始欣羨那些世故之後權衡之下,還能一往無顧的追求。天真或初心,執著的念想,有時帶有某些宿命意味,或一定程度的悲劇性,總會讓人反照自身,去凝視那些接近信仰、甚至重逾生命的東西,覺痛且快。

 

  行走「道」上,公已渡河。

  誰人活著,不似摸著石頭過河?無論道路曠直還曲折,肉身存在於此刻此地,即便被同樣的時間與空間束縛,其中卻有恆河沙數的諸般可能。佛說一彈指六十剎那,一剎那九百生滅,妳以為的石頭或河,有其他平行世界的三十二億百千樣各自獨立的形制,我時常被這樣龐大的數字動搖,繞到其他地方兜圈子。——還需要順回來定個錨點:

  「道(指稱信念或信仰)」如摸著「石頭(泛指行走間所遇種種)」過「河(當下時空環境)」。

  追求「道」,或者是堅定的,或者是徬徨的,或者閉塞,或者開闊,都在行動裡應證與顯現,是動態的平衡。在此,我借一個「河」上交換「真實石頭」的行爲,去隱喻且致敬這個持續的內化過程。

  不論前路清澈或朦朧,公已渡河,便隨遇隨喜:擺蕩於河,且浮且沉。

 

 

2023年5月24日

枕石漱流

ilford delta 3200( Lilai294721_8134),三月一日,頂法寺六角堂,日本京都。
五色旗濾去顏色之後成為深深淺淺的灰,大風吹著。侍神的爺爺更新奉納名錄,鴿子咕咕咕。


  又一個在茶席上驚醒的清晨,難得不昏聵的時刻,聽窗外麻雀啁啾。其實也不那麼驚的,陋習誤人誤事,都如常了——夜半疲倦襲來但是沒做完本日預定功課,便想著在席上瞇會唄,結果按掉鬧鈴繼續睡下去,轉眼就是另一日。

  立夏到小滿,像壓縮進一個異空間,好像松鼠囤積過冬的松果,走幾步掘地埋幾顆。節氣上入了夏,臺北卻還在春日裡拖沓,冷熱未定,乾溼不明,讓人老是界在過敏和感冒之間,亞健康狀態。日子很快,但又廢得剛剛好不多也不少(跟近期月光的收入一樣煩躁)。茶沒喝幾次,線香盤香耗得很。在認真工作時平靜、在長程的騎行中平靜、在海邊平靜,偶爾有時間唱唱經。其他時候節奏快到幾乎走板,過手即脫手,像一個賭徒。

2023年4月3日

摸著石頭過河

Fuji 業務用 100(Lilai294720-7355),樂美術館,西陣地方,日本京都。
早晨拜訪這個家族小美術館,入口處要脫鞋子,迎客的木偶中間插了一枝鮮採的茶花。 


  旅行回來滿月了,雖然已經燒了幾個窯,沒什麼實感。庸庸碌碌,隨波逐流,心悠悠不知何所。
  大概還有一些餘蔭吧,被北國的八百萬神佛庇祐,不致於出大差錯。觀音在觀音的山上,罌粟在罌粟的田裡,我還在我的既定生活中。如此萬分感恩,汲汲營營地勞作著。
  説説夾在春假中的昨日。

  固定通勤基隆的星期天,城市裡人車稀少而高速公路相當堵塞,連假早晨,大概想玩的人們都在路上,耍廢的人還在被窩裡。抵達十五樓眺望基隆港的教室,看延向海的山岬前,泊一艘我不曾見過的大遊艇,深海軍藍艦身,白色窗格子,素淨而莊重的配色很氣勢。前一天港口下過大雨,天高地闊的陰天,灰白的雲層距離地面很遠。
  小貓二三的到課率,固定一起練習的夥伴知己知彼,於是嘗試久違的慢步調帶領。瑜珈古老的體式很迷人,在轉換間容易體察脈動和呼吸,停留則能夠關照生命的深邃和極限,説是能量的遊戲也無不可,人總能夠在自身當中找到各種樂趣。
  過午之後教室滿載,雖然領課的心態依舊悠閒,不過更多經驗和慣性運作了:備課預定的流程、想要分享的內容、可期的體驗,不出所料,賓主皆歡。下課時風吹雲散,日光溫暖,遊艇還在原來的位置,方正不阿,頂上炊煙裊裊。走路往客運候車處,跨過海洋廣場附近童話節園遊,大人小孩歡欣鼓舞。

2023年3月27日

花非花


Kentmere 400 B/W film(Lilai294721-8132),某個鞍馬山上有殘雪的傍晚,出町の飛び石,日本京都。
枯水期跳烏龜(和鳥鳥),濾掉顏色之後更空曠了,下鴨方向景致淡然。


  最近一個星期,時間流速陰晴不定,大概是經前症候內分泌紊亂拖長所致。黑夜或白日,睡過去兩小時或十小時不等,偶爾陷入某些真空時刻,滑過一把不知所終——我是誰?我在哪?倒不盡的時差就像過季養不好的小手毬,有些毛茸茸一團可愛可愛,有些枯黑黑一球可憐可憐。
  春分剛過,身心乍暖還寒著,被臺北善變的天氣和溼度迷惑。

  教學生涯裡頭一次早下課、被放鴿子的茶約、第一次跟學校瓦斯窯、久沒穿旗袍、臨時相約只能錯過的拜訪、春光、半張紙織的席新換上、薦骨從遠方打來電話、抽芽的白櫻花枝和瘋長的創作種子,各種情緒事件雜錯無章。雀躍的、失落的、新鮮的、無聊的、生氣的、惆悵的、積極的、遲滯的,繽紛跳躍,色彩豔麗,不知所云萬花鏡,蒙太奇。
  便似那些疾速流轉的旅程和幻夢尚未褪去,光圈很大、對焦平面很淺,我老是看不清楚視點以外的全貌,有種詩意的模糊,反而使一切都美。霧裡見花,似花非花。

 

2023年3月7日

月點波心一顆珠


by 別人家的iPhone 13,路邊投幣機的morning shot,晨光,西陣地方,日本京都。
百年沒用這個視角見到自己,覺得無比新鮮。感謝帶我拔高時速,十五天來日日一起走路的旅伴昱安妹妹。

  傍晚往東騎行,準備過橋回臺北市。看見二十度左右漸層顏色的低空,扁圓形的月亮好大好白一個,很好吃的樣子。時不時被移動的建築遮蔽,又重新冒出來,隨著客居處更近,月亮越變得小了。
  想到標題這句詩,半個星期以前,桂離宮。池邊觀景亭的名字,難得認真聽了導覽,寫許多筆記,也難得尚未忘去。
  那是最後一個京都早晨,終於預約成功的珍貴行程。而當夜裡著裝笨重,下飛機悶熱到不能好好呼吸的時候,在體感上便被明確斷定:此行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