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疫苗副作用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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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中，鶯歌。

　　今年捌月，十分秋日。過了處暑，秋老虎與夜風比鄰，其實是難得雨水與陽光互相平衡的、適合萬物準備休憩的氣象。蚊蟲也特別發達，老毒了，紅豆冰可以熬過十餘日。
　　臺北連續雨過，樓板不堪負荷裂隙又反潮，房東積極找師傅抓漏，趁機大動干戈。橫三豎六恰恰鋪滿十八塊地磚的瑜珈墊，佔地兩月以來終於甘願捲起。撤掉房間好舊的窗簾床墊，在客廳佈置一席紙做的茶，懷想今年倏忽即逝的夏天。
　　接下來幾天待辦著：下單新床、油漆小工、剪頭髮。等等等等，還有，打起精神開課，迎接新花與新知。

　　人之有破綻所以為人。
　　都有軟弱的時候，我很習慣自己消化之。獨自客居山上良久，即便原來成分是海底的貝類，也總會學習在烈陽風吹中保存足夠的水份闔起外殼，待大雨時再舒展曳游。貝殼角質總是會越來越厚的，逐漸就不好撬開了。軟弱會裹出珍珠，自處怡然，寂寞便不礙什麼。或許也是，殼理有更多遠大的光澤需要涵養；而殼外的世界，則更需要積極更新眺望。

　　被兩個城市的教育局踢皮球似地趕來趕去，加之下班前辛苦的科員口氣極差地掛我電話（差評！），開學時間近了，想必大家都很緊張。這時候真的非常感激能接住我無助的人，人間或許很不值得，但總有各式各樣被神眷顧的緣份。今天被安排打了第一劑，12小時內無所事事洗洗睡了，算好睡眠週期在夜半醒來，副作用如約而至。燒、灼、頭重腳輕。向約定聯絡人回報情狀，算好下次回報時間，進入一輪自我療癒。
　　容易分心且M如我，白骨觀性質的冥想方式著實適合引領我進入專注狀態。苦痛創造一個純粹精神的境，與當下現實並存但平行進行，客觀看待第二人稱妳。妳在五覺閉塞中慢慢分辨光線、溫度、體感、心念，並任他們代謝流過。如同飲白開、汗水、尿液，發熱或乾燥涼爽的覺受。如此死去與重生，在每次經痛厲害時候助我良多。世間皆苦，轉瞬成空，都是世間循環的小截點，也不存在哪個方向更前面一說。不過是，持續行路。
　　感謝普洱老茶、感謝精油沉香、感謝修復瑜珈，感謝大地引力，感謝現代科技允予的空調恆溫，感謝一切奢侈，創造一個安心的環境。總覺得又是另一個成長的階段，值得即時紀錄一番。

　　衝動之下把所有餘錢綁起來，還未到解綁時候。又不小心在被哄得好開心的談話當中收了一個新朋友，三指長的拉長原石，實在太合我眼緣沒辦法。轉完房租見餘額傻眼，經濟小左右絀，不過自己覺得非常幽默。
　　又該是要睡下去的週期了。換掉今日舊曆，看下一日箴言曰：自由。
　　身為一個定居的吉普賽，都市遊牧民族自得其樂，寄一本小筆記給遠方即將生辰的女俠──其上有書：

　　從大佛的鼻孔 / 一隻燕子 / 飛出來哉（1822，小林一茶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