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1月26日

關於人


Fuji Superia Venus800 (LiLai),東大寺二月堂,日本奈良。
從夕陽開始,天色漸暗了。堂內的燈火首先亮起來,接著廊下,有種遞進的儀式感。
伯伯大概每到這個時候會散步至此,唸珠和小鐘,向千手觀音打個招呼。若無其事前來,又若無其事離去。我是個不相干的觀看者,欣賞他的旁若無人,安然自得。


  回埔里之後的第一件事,就是準備發起感冒。壓得比較久,病來如山倒,睡了二十個小時醒來甚至劇烈許多,晨間倒立氣息粗重,走路都覺得耳內嗡嗡嗡的。要說撐嘛倒也還好,就是擤著鼻水就像傾倒腦漿,木木如提線玩偶,一切皆餘本能。大抵與自以為清醒時也並無太大差別,不過平時在現實中夢遊,此時,像在夢境裡重生。
  見許多人、不著邊際或實實在在地說話;掃很多葉子、洗很多碗。小蘿蔔頭們個頭還是小小的,玩在一起很熱鬧,與往年春節也沒有什麼不同。

  在臺北的最後一個晚上,從基隆趕課回城,在宮門關閉以前將將去見了恩主公一面,簡單迅速地巡完參拜流程,聽得暮鼓沉沉撞了數聲。摩挲廣場上的圓石,回看廟體肅穆莊重的高級打燈,離宮惟剩巖巖一側小門,腳步匆匆,向盡忠職守的警衛說了句新年快樂。
  我既不是積極的信眾,也沒成為關公的契孫,單就在雜亂的城市生活底下,需要一個與工作生活皆無甚關連的第三方場域,來定定念正正心。便好似在臺北城中為自己安置了一個可實際標註地點的壇城,不具目的不定時走訪都是新的啟程,浪漫一點換句話,如詩如遠方。
  ──再見面就是三字頭的年紀啦,再請多多看顧指教──我在心裡小小聲說。

  這個標題放得有點久,流水帳在日記裡轉過太多輪,大花都換過好幾回了,一直沒能真正開始。
  好一段時間以來五感相對敏銳,氣味也好環境氣氛也好,太多需要加以分辨抵禦。覺知都放到外部接收了,間接使得內感遲鈍,我老是不曉得自己真正的感受或想法是什麼,也就破罐子破摔地不加以排序。水來土掩唄,反正事情永遠做不完,誰嚷嚷著自己急迫便評估時程先行處決,靜默不言的只好往後順延。
  不知道從哪裡看到的文字,說情之一字不過春生夏長、秋收冬藏。一個輪迴長如人的一生,也可以短如剎那九百生滅,離離原上草呵,一枯一榮就經一歲。新一年的花系列紅包袋,深黃底絳紅字樣,圖像山茶,小記一個無從起始不知所終又被推到後方的起心動念。
  北宋秦觀《好事近》頭兩言說:「春路雨添花,花動一山春色。」實在教我喜歡;春雨生添了花,花又生動了山,漫山春色不止。取下言手書,自由書寫不論書體,願天下有情人此年,皆有無邊春色。
  關於人的標題還就留著吧,下次再有靈感的時候,將是另一段新的故事了。


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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