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彼岸

TX400，春節埔里，邱家來訪。正值小乾兒子一歲生日，大的那隻瞬間三歲多了啊。
看別人家孩子生長，覺得時間真是太快太快。

　　花事豐滿，天天有進度。小手毬失了水就一小叢一小叢黑去，深山櫻漸漸開出白，薊花頂上染的西瓜皮髮質越來越差，新品種桔梗個性不大穩定。一個快要迎接次日朝陽的未竟夜裡，筆轉呀轉的，就看見書桌前放了兩星期優雅如昨的白色陸蓮，接連震下若干半透明小花瓣、似淚滴，欲語還休太淒美。
　　前日春分，早上與姊妹相約走山，聽聽家庭併修行生活的五四三，被陽光、溪水、樹蔭和微風療癒，夢遊到醒。晚間茶聚，剪開不小心就放十年的梨山茶，隨著茶葉一道一道娓娓吐露，昆布香有之、榖香有之、花香有之眾說紛紜，不辨滋味。我穿著最新一件成衣旗袍事茶，直條紋暗紅基調，孔雀藍、橘、暗黃與黑，幾何花色，她的名字叫作彼岸。
　　年度自製信封畫了紅花石蒜，花葉永不相見的曼珠沙華，號稱概念是「自血裡火裡生花──滋養大地」，實情不過是斷章取義選了「岸花狂」三字，穿鑿附會牽扯之。吳文英詞《夜合花》，上下片隔十年之度，一去如夢──「……谿雨急、岸花狂，趁殘鴉，飛過蒼茫。故人樓上，憑誰指與，芳草斜陽。」景語佐愁思，且不作開解，我最喜歡的文人調調（笑）。
　　今宵略短，來日苦長。不若借他人靈堂，弔自己滄桑。

　　昨日突然掉了溫度。早晨照例前往基隆，客運開過暖暖，雨滴輕叩車窗。更值海洋廣場旁邊一信天橋拆除工事，交通調度客車停到更遠的站牌，我忘帶傘，只能戴上外套連帽，在不急不緩的極細雨裡，溼溼的街頭跑起來趕課，權作暖身。
　　臺北市也冷，不過真正下起雨來是今天了。窩在床上刷手機，按開天氣App看家鄉也正雨著，樂觀想日月潭的水位大概會升起來一些。

　　和朋友聊起形而上的自然與人為，應然與實然。朋友說生活被自己塞滿，太過充實老感覺被掏空。我說我今年的計畫是守成（城），按兵不動不作為，要有什麼舉措都是明年的事，意外卻似收穫了某種消極當中滋生出來的創作苗頭，可喜可賀。相約要離開臺北去哪裡客居幾個月。
　　彼岸尚遠，模糊度日也是一種追求。因此迷失的人迷失了，相逢的人會再相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