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7月9日

無所從來,亦無所去

kodak Tri-X 400,三月拍完的底片,新莊麗來沖掃。

  搬到大稻埕滿一年整,在街口等待七爺八爺巡過,或寂靜的深夜聽見兩個街坊外星聚點散場的嬉笑怒罵,原來很新鮮的,如今習以為常。和房東續約的時候猶豫一會,仍舊只先往下簽一年。我對自己以及自己與這個城市的關係都不太有信心,因緣生滅呵,總是無常。老掛在嘴上說膩味也畢竟是待熟了,交情、人事、工作和暫時的成就,都在這裡。

  上個星期回了埔里一趟,兩三個月不見,思鄉非常。去看了將近一歲半的乾兒子,田野間的小怪獸,用盡全世界的專注對人瞇眼微笑的時候,實在太療癒,通俗的說法是心都要化了,甘願為那個笑顏做牛做馬不惜。爸媽的退休生活風生水起,赴另一個城市開整天的會,我便在預先晒好的被子裡,賴了整天的床。被愛包圍,大抵無需黏著,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,理所當然存在而已。
  作為放風的散步和作為運動的走路,茭白筍田傍晚農作的甜腥和大學校園早晨清冽的松香,從A點抵達B點再重新折返A點,竟如此不可期且富有意義。那些只能面對面感受,不隔著螢幕也不被目的性遮蔽的相伴,無需興致盎然也沒什麼具體故事推敲迴響,不用隱惡揚善的自然而然,相處默契非一朝一夕,其中無可言喻。長處城市的麻木像一條冰封的河,在陽光底下逐漸消融,變得清澈。每次回家都是一個重新明白生命的過程,即便不知道歸往何方,至少知道自己從哪裡來,為何行至此處。